Jay在菲律賓的二三事(1)
- JayKu
- 2018年5月10日
- 讀畢需時 4 分鐘
2018/5/10
一早潛伴亦達「阿古!你的紀錄給小明打破了!」我眼睛瞪大「太厲害了!!」潛伴搔著頭「瞧你開心的,是我絕對笑不出來⋯奧林(中國106m紀錄者)是你的話你怎麼著?」奧林淡淡的說「我不會難過,但也不可能開心⋯Jay 你就再加十米破回來吧⋯」大家看著我依舊一臉懵逼的在傻笑著,都搞不懂怎麼回事。其實這背後對我而言有太多太多感受與故事了,除了恭喜台灣的自由潛水深度紀錄又邁進了,但這並不足以表達 Jay 心中的感動⋯。
七年前吧⋯如果你們是台灣很早的 Freediver 一定聽過「 百米的夢想 」那是在紀錄一位 Freediver 試著在那個知識、資源都匱乏時代去挑戰一百米的募款計畫。小明,一位台灣大學的高材生,為了自由潛水深度挑戰放棄原本安定的工作與家人,包包背了就出國去圓夢,那時我才大學二年級,剛接觸自由潛水聽到這故事後感動不已,把豬公敲破都希望能幫上忙,因為崇拜也去上了小明的自由潛水課程,這也是我第一次跟小明接觸,一個很單純、安靜的大哥。
六年前,蘭嶼上課結束的晚上,林嵐姐(小明的另一半)買了些酒大家在朗島的間小店聊著,那天早上我才從椰油斷層嘗試了26米深度並體驗了人生的第一次底氧(LMC) 但完全不影響當時見偶像的心情。我「小明,你還差了甚麼能到100米呢?」小明「平壓吧!」當時的我也搞不明白甚麼平壓差在哪兒,傻不隆咚指著房子說「加油啊!25米差不多就那麼寬了!你一定做的到的!」小明苦笑了一下( 現在我懂那笑的背後,就像學生說阿古怎麼不潛個 120米一樣🤦🏻♂️ )那晚,我可能不記得細節發生了些甚麼,但我看到小明內斂執著的眼神在每一次試著想表達些來自深度下的感受時都無比深刻堅定⋯我想當時對於自由潛水深度競賽的體悟我想應該沒有人比小明來的更深刻了吧。
如今,看著小明的一路過往,我想沒幾個人能體會。路上義無反顧為了訓練環境而遠赴他鄉並從事辛苦的教學工作,而水下更是得面對「只有自己」從近百海底回來的挑戰,你得承受水壓、接受底氧、感受自我,這真的非常非常不容易,而小明完成了,這也是為什麼 Jay 到現在都還在為此感到感動與開心。
最後還是恭喜台灣的新紀錄者—小明與林嵐姐。
照片於2012年蘭嶼拍攝
2018/5/11
張揚「阿古你今天下幾米啊?」我「我去泡泡水,你們繩子到幾米我就幾米。」瘋子「那我就給你放到120好唄...」我「賣啦...120一半可以。」
這是菲律賓訓練的日常,每天大家討論的不是要去哪個潛點看珊瑚、拍照玩耍,而是「今天要下幾米」,無形中每個人頭上都會有個標籤,數字越大可能獲得越多尊敬與擁戴並一夥人湊在一起,我有些不習慣,藉由標籤述說著他的下潛深度而非自由潛水過程的學經歷,對於自由潛水有眾多面向而言這有點可惜了...。
我常常試把自己的標籤從三位數遮蔽掉一個零好親近朋友,最有趣的是我喬裝成一個二星(16m深度要求)的學生,試著安慰一位平壓技巧遇到瓶頸的學員並分享平壓技巧,學員「你潛幾米?」我「我二星剛過。」學員「你平壓技巧講的跟我教練講得不一樣!教練說不要聽不專業潛水員說的,教練說的平壓就是 brabrabra…」我哭笑不得,同樣事件經歷幾次後,我發現這樣反而沒人會理會...,對於深度跟學經歷根本是兩回事,我也還在習慣從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回來到菲律賓對於深度、數字完全沒有追求,而是想好好體會各個深度下的感受,遙想去年深度的推進一切都太快了,三個禮拜從六十米到百米,奔馳永遠看不到風景,這很可惜,沒有辦法好好欣賞各個深度的藍跟感受自我,在到百後一切都沒意義了嗎?我常常這樣問著自己,而這次就是為了「釐清」跟「欣賞」而來的。有人說自由潛水的深度是門藝術,我漸漸的認同並同感,如果說海是個染料、那人就是畫筆,在海底繪出一道名為自由潛水,表達著人們最深層的一面,不是深藍、是人心、是真我。
來了一個禮拜,我常常跟著這兒來自各國的職業自由潛水選手一起訓練,他們的訓練頻率是每週、每月只要有機會就往深藍走,而我?我只是個來自黑潮上愛海的朋友、偶爾想往深藍走卻容易被流漂走、可能給海巡接走,但我以此為榮,我喜愛台灣的海、也常常介紹祂。
而每位自由潛水員都有一套自己訓練的菜單,不論是深度、閉氣、平衡壓力,而我?無所求、無所望,無欲則剛,這比較接近我心目中的深度自由潛水,除了感受與經驗我不想從那藍帶回些什麼,我試著重新地在四十、五十、六十米發呆、自省,從潛伴第一次看到四分多鐘的 dive time 有些錯愕,到當我下前後他們淡定的握著下潛繩(感受下潛者的狀況、到底後能感受到拉扯,是安全潛伴的基本要求)轉身跟其他人聊天。
我在每次下潛到底後,安全繫繩繫著我的腳裸,停在下潛繩的盡頭,而我的身體懸在五六十米的深藍,頭下腳上跟蜘蛛人的畫面有些像,感受著氮醉浸融著我的身體,漸漸地連感官都給侵佔,我留著最後一點意識,我喜歡叫祂「真我」,這時你會憶起最重要的是哪些,而再沉的氮醉終究會給呼吸渴望喚醒,快三分鐘時祂總是準時的開始輕拍我的胸口,告訴我該回去了....,而在途中我會看到我的潛伴,他們多半都跟著我一起拍打著胸口,從表情來說我看得出他們的無奈,他們可能心想「這個黑潮來的有病嗎?」而我心裡卻是「因為是黑潮來的,多半更捨不得上來...」
今天剛好滿我第四十次出海訓練,我感謝這一切,漸漸釐清深度自由潛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我」與「真我」的相會,在那藍幕下,而標籤?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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